她的房间,仍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布置,没有任何改变。仅是桌上多了一个烟灰缸,里面积满烟蒂。
父亲曾在她的房间内,回忆过一些什么呢?思考过一些什么呢?
父亲不说,她也不问。
她本是回来向父亲倾诉她内心的悲痛的,本是希望回到“自己的家”里,获得父亲的怜悯的。然而她观察出,父亲的内心并不比自己所承受的轻松啊!因而,她不得不违反本意地、笨拙地在老父亲面前,扮演一个幸福少妇的角色。
她对自己说,我是自作自受!我无权让我的老父亲为怜悯我而悲哀。
她体恤父亲,胜过体恤她自己。
第三天一早,父亲对她说:“你,该回到自己的家里去了!”
这是父亲三天内主动对她说的第一句话。
怎么,这里已不再是我“自己的家”了吗?
是啊,不再是了。
她含着满眶眼泪,告别了父亲,离开了不再是“自己的家”的家。
一走到外面,她的眼泪就一串串地淌下来了。
她又回到了她的新婚之所。
敲了半天门,门才打开。这人间“炼狱”中,除了丈夫,还有一个陌生的长发披肩、妖眉荡眼的姑娘。在她的家中,这姑娘穿着一件紧身的薄绒衣。房间中的凌乱程度告诉她,丈夫和那姑娘曾如何鬼混过。那姑娘并未表现出尴尬,也丝毫不感到惊慌,当着她的面,从容不迫地穿上外衣,从椅背上拉下长围巾,对他媚笑了一下,说:“我走了。”看也不看她一眼,便噔噔地走出了房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