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大学里做教书匠往往被人称为学者,但南郭先生其实也不少,我自己算不算学者,其实我自己并不是很清楚,有的时候像,有的时候又不太像。但有一点是清楚的,这个职业是个能说话的职业,上课可以说,下了课也可以说,还可以变成铅字发表,让更多的人看你想说的话。一个人看了些书,想了些事情,当然难免有话要讲,活了若干年纪,经历了若干事情,当然也难免有话要讲,做教书匠的好处就是,当你有话要说的时候,有地方让你说。
我现在的职业比起小时候想做的图书管理员来,面上光了许多,人前人后,人家都尊你为教授什么的。据某些社会学家的统计,这种职业的社会声望还排在前几位,国家和学校都在不时地往大学教师群里散点钞票,当年劳体倒挂的牢骚,不知不觉就丢到爪哇国去了。可是,现在的教授,读书的时间却少了,至少比某些图书管理员还少,然而文章却多了很多,真不知道国家和学校花这么多钱和精力,催出这么多说不清写了什么,也没有人看的文章干什么。从小,大人就教育我,做什么都要对得起付你工资的人;这么多年,我也总是把这话转给我的学生。我们这些做教师的,一不种地,二不做工,三不参加管理,做点研究,当然要研究点真问题;水平实在不高的话,至少要说点实话、真话,也好对得起自己的饭碗,对得起纳税人的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