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想到这里,他就愤懑填胸,他用那双瘦手把自己推到白虎楼的前台,对着过往的行人,一遍又一遍地拍打着轮椅的扶手,一遍又一遍地说:
——“哎,你们说说这活着有什么好?你们谁能说说给我听听。这个世道有什么值得留念的?我厌倦了这个世道,这个用塑料橡皮代替贞操,丈夫和妻子最善于背叛,人们因淫乱而失忆的世道。”
——“现在,我什么都有过了,什么都偿试过了。我一个白痴,一个肉体上最萎琐的人,长时间地活在这世上,简直就是丢人现眼。”
——“先前是娲娘要我死,我不死。再接着是你们想我死,我不死。那时我真胡涂啊。我怎么就不死呢?偏偏要一次又一次地爬回来。我真后悔呀!”
——“在白虎庄,我白痴是最没意思的人。最没意思的人只有让他死掉,才是最好的选择。可是,你们偏偏专横地把死亡的门把守着。你们哪里知道,现在你们守得最紧的门,却是人们进出最多的门。”
…………
每当白痴一遍又一遍对村道上的行人叫喊时,村道上的行人就停下脚步,仔细聆听,听明白了,就又都微笑着走开了。但是,也有人沉不住气,在他说完之后,有一句无一句地跟他搭茬。